浓月十八匙 悔恨(11 / 12)
他为什么笑,心里莫名有些不爽,但也只有一点。
他垂下眼专心致志地咬土豆片的时候,左脸突然被什么冰了一下,陆沿瓷拿着一瓶豆奶往他脸上贴,玻璃瓶上的水珠滴到那颗痣上,陆沿瓷眼神顿了一下,随即用指腹抹去他脸上的水,“怎么又不高兴,嗯?”
白任栩看他两秒,从他的手里接过豆奶,两人的指尖很短暂地相碰,又若无其事地分离,他咬着吸管,说,“没有不高兴。”
说完他又问,“你呢,你不高兴了吗?”
陆沿瓷说没有,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,白任栩将吃完的签子放到一旁,说,“我拒绝你很多次。”
他像是有些不放心,又对对方说了一句,“你不要不高兴。”
陆沿瓷拿纸擦去他嘴边的油,手指很轻地在他左脸面中那颗痣上刮了一下,这是一个放在朋友之间都很亲密的动作,白任栩却没什么反应,两人似乎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。
“我不知道你不想弹钢琴,才那样问你。”陆沿瓷停下筷子,对他说,“不想弹我们就不弹,好不好?”
白任栩上幼儿园时常听老师这样对别的小朋友说,他下意识皱眉,却不是因为这件事,他在为陆沿瓷说的话难过。
他能感觉出来虽然陆沿瓷很多话都是笑着说的,但其实对方在很小心地观察自己的情绪,可陆沿瓷和别人相处时就不会这样。他觉得和他相处时的陆沿瓷变得不像大家认识的那个陆沿瓷了,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沿瓷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,是因为自己太差劲了吗?所以连累陆沿瓷也要蹑手蹑脚,和他这样的人相处很累吧。
沉默许久,他开口说,“陆沿瓷,我弹不了钢琴。”
他接着有些慌乱地解释,“我只能弹很短的一段,我没办法……弹完一首完整的曲子。”
他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,但陆沿瓷什么也没问,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,眼神中没有不解,没有同情,白任栩听到对方温柔地对自己说,“那就不弹了。”
白任栩说不清楚那一瞬间的失落是什么,握在手里的豆奶冰的他手疼,陆沿瓷摸了摸他的脸,笑着问他,“怎么还不高兴?宝宝。”
男生之间有时候开玩笑也会这么叫,有的是为了恶心对方,有的就是纯粹觉得好玩,可那一刻白任栩却有想流泪的冲动。
陆沿瓷看着他,神情认真地说,“你说你弹不了钢琴,那我们就不弹了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选择了放弃或者逃避。”
一阵微风吹过来,将陆沿瓷的声音吹的很遥远,远到在很多年后想起这场对话时,白任栩会忍不住亲吻身边的人。
陆沿瓷说,“你知道吗,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去看钢琴独奏,我看过将近一百场音乐会,他们弹的很好,准确,优美,富有感情,但你弹的钢琴是我听过最受触动的。因为弹这首曲子的人是你,在这个既定条件下,李斯特的《安慰曲》对我来说就有了不同的意义。”
白任栩张了张嘴,许久,才有些嗓音艰涩地问,“为什么?”
陆沿瓷回答他,“因为你存在,这件事本身就具有意义。”
白任栩哑然,他的脑海中想起那首没读完的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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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我们不是放弃了一个机会,也不是在逃避演奏钢琴,而是你的存在在某一刻选择了只弹给一个人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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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沿瓷说完就笑了,他笑起来很好看,有一种17岁独有的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少年感,“白任栩,我就是那位被你选中的听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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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,“我会永远为你倾听。”
陆沿瓷是在后来文艺部汇报的节目单上得知,白任栩最后报名了钢琴独奏。很巧的是,两人弹的曲子都叫《月光》,他是贝多芬的《c小调钢琴奏鸣曲》,白任栩是德彪西的《贝加马斯克组曲》。
这两首钢琴曲的曲风并不相同,贝多芬的《月光》是平静下暗藏汹涌的情潮,隐忍的压抑和无边的宁静交织。而德彪西的《月光》则是静谧的积水、灵动的风铃,一切轻柔的集合体。
汇演的那天,突发状况让两人的节目排到了一起,白任栩弹奏过程中并没有出现失误,但陆沿瓷从舞台侧旁的楼梯接人时,注意到他的手在抖。
白任栩下楼梯时踩空了一瞬,陆沿瓷在下面接住,将人抱在怀里。失措的时间里,他听到耳边的笑声很轻快,却让他记了很久,那是白任栩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。
两人就这样站在楼梯口傻笑了一会儿,陆沿瓷没有松手,他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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